原创刘之灵科学中国人
有一个地方昨天叫流浪
那么多雄鹰息在了她的肩膀
有一个地方今天是梦想
只要有希望海市蜃楼在前方
我看见了青藏的一双目光
那是日月山头的太阳月亮
我听见了青藏的美丽歌唱
是那酥油灯下纯真的脸庞
当一面红色旗帜高高飘扬
你的心儿从此飞翔
有一个人,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扎根在这里、奋斗在这里,半个世纪,从年少到白头……
他说,他是祖国的孩子、是青海的孩子。
孩子,永远不嫌弃母亲的贫瘠。
孩子,永远紧贴着母亲的胸膛。
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天一
上篇:足迹
吴天一,年出生于新疆伊犁一个塔吉克族知识分子家庭,塔吉克名字叫伊斯梅伊尔赛里木江,为了让儿子有干什么都争天下第一的气魄,所以父亲给他起了“吴天一”这个汉族名字。年,吴天一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中国医科大学,6年的寒窗苦读毕业后,他与妻子刘敏生一起,随中国人民医院工作。年,夫妇俩响应党中央支援大西北的号召,毅然来到了条件极为艰苦的青海。
从高原走出又回到了高原,那条通往雪域的路,他走得很艰难。此后的60多年里,吴天一就在青藏高原腹地从事高原医学科学研究,一生的心血洒在了这广袤神秘的青藏高原。
上世纪50年代末的中国,是一个人们预计要产生史诗的时代,在这个时代,融合了无数人的梦想、激情、探索的勇气。人们在一种热腾腾的社会主义信念驱使下,进行着国家建设。大量有志青年从东部一路西进,来到这片尚带有处子之气的广袤土地,擎起建设西部的大旗。
然而很快,许多初到青海的内地建设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心慌、胸闷、头疼欲裂,强壮的建设者们一批批病倒。一位从枪林弹雨中走来、志在为新中国建设事业奋斗终身的战士,却被高原病磨折了生命,临终前,他说:“日本鬼子、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都没有把我打倒,但却被这高原病要了命……”
在对高原疾病知之甚少的那个年代,鲜活的生命总是这样带着无限的遗憾陨落。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吴天一,也使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攻克高原病!
只有从最根本上认清了高原病的致病机制,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才能让临床治疗有章可寻——认定了这一点后,除了每日的临床工作,积累资料、探索高原病因便成了这位军旅医者全部的生活内容。
流行病学研究有其特殊性,要对自然人群的普查率达到95%以上,才能掌握准确的疾病分布和患病因素。牧民们散居,户与户之间离得很远,从这家帐篷到那家帐篷,调查队员常常要骑马走上30里地,在忍受空气稀薄的同时,他们也要消耗大量体力。
青藏高原是三江的源头,夜晚气温能达到零下30多摄氏度。吴天一和队员们住在单薄的帐房里,数日不能洗脸;煮熟的羊肉冻成冰坨子,用刀割下就着冰碴吃;渴了,就到牧民家讨碗茶喝。好几次,吴天一骑马过河都差点儿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有惊无险的车祸在他看来也成了平常事。研究所的年轻人说:“是吴老师执著的精神感动了苍天,老天在默默地保护他!”
骑着马,赶着驮着仪器的牦牛,深入雪山草地,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进行高原疾病普查,饿了吃点牧民的青稞糌粑或自带的干粮,有时晚上同牧民一起住在气温零下30多摄氏度的牛毛帐篷里,直到深夜还在整理所搜集的宝贵资料。这就是吴天一倾其心血研究高海拔环境下的特发型疾病的一个常见镜头。
雪莲花开了又落,在坚持高原病领域基础理论研究的几十年中,吴天一走遍了青海、西藏、甘肃、四川4省区的大部分高海拔地区,诊治过5万多名牧民群众,整理了大量的临床资料。每个地段精确的海拔高度都因此清楚地刻在他心里。青海藏族牧民大部分都知道他的名字,并亲切地称他为“马背上的好曼巴(好医生)”。
在这一研究者寥寥无几的领域,在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的青藏高原,在永远与缺氧环境相伴的日子里,在一切几乎都要从头开始的情况下,他走出了一条坎坷之路。在人类低氧适应生理、各型高原病的防治和青藏铁路建设卫生保障上,进行了系统的研究,获得了大量的创新性成果。
吴天一义诊现场
中篇:风采
突破难关,勇于挑战科学难题
年,吴天一与同道共同创建了我国第一所高原医学研究所。目前,研究所已发展为青海高原医学科学研究院。
高原环境是综合多种因素的缺氧环境,低氧、低温,海拔每上升米,气温要降低6摄氏度,而且干燥、紫外线强、气候变化大。在这些因素中起决定作用、对人类生存有影响的就是缺氧。有一部分人不能适应或者不能很好地适应这种高原环境,就会得各种类型的高原病。而这种高原低氧适应与种族、性别、年龄等因素密切相关。
为研究青藏高原藏族人群“高原低氧适应生理特征”这一主攻课题,熟练英语、俄语、汉语的吴天一,还学会了藏语,扫除了研究工作中的语言障碍。
他长期从事低氧生理学研究,充分利用了青藏高原的环境优势、群体优势和生物多样性优势。首先深入研究了高原医学的核心问题——人类如何适应高原低氧环境,潜心于“藏族低氧适应”研究领域。
通过对生活在不同海拔地区的汉、藏等民族的比较,吴天一发现,汉族人高原病的发病率比藏族人高。对此,吴天一说:“尽管居住的高度可以比较,但汉、藏两族的发病率很不平衡,汉族人的发病率比藏族高出70%。”
而这项数据的得出,是吴天一长期在人类低氧适应生理上对青藏高原世居藏族和移居汉族在不同海拔(、、、米)的高原现场和模拟高原低压舱内进行运动负荷下的心血管、呼吸、血液、代谢及睡眠生理等研究的基础上才以总结出来的。
说起低压氧舱,这其中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年,青海高原医学研究所建成了全国最大的高低压氧舱。第一次模拟实验由谁去呢?明知道有风险,吴天一还是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舱体,从模拟海拔高度米开始下降时,由于下降速度太快,瞬间他头痛如裂,耳鼓膜竟被打穿!如此代价换来了对舱体运转的安全系数的把握。
在得到了低压状态下人类各项体征指标后,吴天一将其与海平面(青岛、上海)的健康人群相对比,并利用在南美作访问学者的机会,对安第斯印地安人作了生理考察,在大量实验参数的基础上,提出了机体对高原低氧适应依靠器官水平功能适应和细胞水平组织适应两种途径的论点。这项高原医学综合考察研究早在年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三等奖。
严酷的环境和不懈的探索催化了科学家的成熟,吴天一终于揭开了藏族适应高原环境的生理之谜:他们的氧利用系统比其他民族的更有效,从而在世界高原人群中获得了最佳高原适应性。经过进一步深入研究,吴天一从整体、器官、细胞和分子几个水平上,证明藏族对高原的适应与高原其他群体(如移居汉族及南美印第安人)有着差别。移居汉族为处于低氧习服(acclimatization)而且主要依靠功能水平适应,所以容易发生肺动脉高压及红细胞增多而导致各型高原病。南美印第安人则为部分适应(partialadaptation),也易发生高原病。
而藏族人具有显著的低氧耐力,有较大的肺活量、肺总容量、强大的心脏储备功能和良好的劳动能力,这使他们对氧气的利用更经济、更有效,是充分适应高原的(fulladaptation)的群体,其高原病患病率也极低。尽管藏族是一个低压适应的群体,但其中依然有对低氧易感的个体,少数人也可发生慢性高山病。这推翻了国际上一些高原病病专家认为的“青藏高原居民不存在慢性高山病”的论点。而居住高原历史最长的藏族已建立起最完善的氧传送系统和最有效的氧利用系统,不仅有强大的氧摄取能力,而且对氧的利用最充分、最经济、最有效,这是长期“自然选择”遗传适应的结果。
吴天一提出的藏族在世界高原人群中获得“最佳高原适应”的论点,为人类适应高原提供了理想的生物学模式,在各种国际会议上的报告及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论著引起国际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