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传承与教育研究室第期
国医大家董建华医论(十五)
从水血相关理论谈肝性腹水的病机及治法
作者:姜杨等
肝性腹水属鼓胀范畴,其形成过程与气、血、水三者息息相关,故气滞、血瘀、水停相互影响,形成水鼓病互为因果的恶性病理循环,从而水得瘀而愈聚,瘀血得水而愈痼,水瘀交阻而导致肝性腹水的发展。本文试从水血相关探讨肝性腹水的病机及治法。
01水血相关理论的源流水和血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也是脏腑组织器官进行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灵枢·邪客》曰:“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而为血。"《灵枢·痈疽》谓:“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说明津液是血的物质基础和重要组成部分,血中一部分渗出脉外,津液气化,其清者注之于脉,与营气相合,以化为血,可谓血中有津,津随血行。《灵枢·刺节真邪》说:“血道不通,日大不休,俯仰不便,趋翔不能,此病荣然有水。”表明血滞脉络可成水病,且两者互为因果。故《内经》奠定了水血相关的基础理论。
《金匮要略·水气病》谓:“经为血,血不利则为水。”“血分者,因血而病水也,水分者水病而及血也。”说明水与血在发病中相互影响。在治疗邪水与血瘀交结而成的癥积中,桂枝茯苓丸和鳖甲煎丸都是仲景活血利水法的具体运用。仲景在《金匮要略·妇人杂病》中曰:“水与血俱结在血室也,大*甘遂汤主之。”对水血互结证,开创了逐水行瘀之先河。
血与水(津液)生理上密切相关,病理上多见水瘀互阻。李东垣说:“水入于脉,其血乃成。”说明血液渗出脉外,即为津液,津液又循脉络回流于脏腑,这种“阴与阳原无间隔、血与水本不相高”的生理关系决定了二者在发病中必然相互影响。《杂病源流犀灼·肿胀源流》云:“血肿一证,尤为其害,其为状,四肢浮肿,皮间肉必有红痕赤缕,皆由血溢离经,留滞于中,水与湿相比,因变为水也。”《医碥·肿胀》在论述两者关系时说:“有先病血结而后气滞……有先病血结而水随蓄者,须求其本而治之。”清代唐宗海以善治血证著称于世,其对水血相关论述最为全面,强调了水血有“相为倚伏”、“互相维系”的生理特点,认为“水病而不离乎血”,“血病而不离乎水”,论述了水血在病理上相互因果关系即水停则血瘀,血瘀易水停。此正是一些慢性疾病迁延难愈的重要因素。唐氏在治则上提出“治水即以治血,治血即以治水”。水与血在生理病理上的内在联系亦与气密切相关,相互为用,相互转化,交互为病。
02从水血相关探讨肝性腹水的病机及治法本病病机为本虚标实,一般发病初期多为肝脾失调,气滞血瘀水停,病程日久,可显肝肾阴虚或脾肾阳虚。故由于发病时期不同,历代医家对其有不同认识。本文仅从水血相关理论论述之。
水血相互依存,交互为病。本病病位在肝及脾、肾,肝为刚脏,体阴用阳,以血为本,主疏泄条达,调节血、水代谢。肝失疏泄,气机不畅,血瘀则经脉被阻,以致三焦不利,水液不行,聚而成鼓。《灵枢·水胀》曰:“鼓胀者,腹胀,身皆大……色苍*,腹筋起,此其候也。”《金匮要略·水气病》谓:“肝水者,腹大,不能自转侧,胁下腹痛,时时津液微生。”说明鼓胀病在水而源于血,血瘀成癥所致。《丹溪心法》的广茂溃坚汤治疗腹有积块胀满,又有全身肿胀。然肝性腹水与全身性水肿如何鉴别呢?《医学心悟》谓:“水肿鼓胀,何以别之?答曰:目窠与足先肿,后腹大者,水也;先腹大,后四肢肿者,胀也。然水肿亦有兼胀者,胀亦有兼水者,须按其先后多寡而治之。”指出两者区别在于腹水与四肢肿的先后出现次序不同。《格致余论·鼓胀论》中的“气化浊血瘀郁而为热”,《兰室秘藏》论述胀满的“寒湿郁遏”都说明鼓胀病机虽有水湿停滞、脉络瘀阻,但要分清寒热之别。水停、血瘀之初与肝、脾、肾功能失调有关,而后又影响肝、脾、肾的功能。肝气愈郁,血气凝集,隧道因而壅塞。血行不畅,水液渐积渐多。在血瘀与鼓胀形成关系上,喻昌《医门法律·胀病论》认为:“凡有症瘕积聚痞块,即是胀病之根。日积月累,腹大如箕,腹大如瓮,是名单腹胀”。鼓胀为肝、脾、肾相互失调而致,但瘀血作为脏腑功能失常的病理产物,又是继发性致病因素,而水液潴留又无时不阻滞气机,瘀阻血脉,气、血、水在发病中相互影响,如《血证论》说:“水病可累血,血病可累气”,终至气滞、血瘀、水停腹中,正如喻昌《医门法律》所述:“胀病亦不外水裹、气结、血瘀”。李梃《医学入门》在描述肝性腹水的发病演变和经流源委时说:“凡胀初起是气,气不走则阻塞血行,血不行久则成水。”明确论述了气、水、血互结而致水臌。但临床要辨清脏腑阳虚阴虚之异,否则虚者愈虚,气、血、水壅结腹中,水湿不化,实者愈实、故本虚标实,寒热错杂乃本病主要病机特点,而血瘀水裹则为本病主要病理产物。
本病主症可见腹大胀满,按之如囊裹水,腹上青筋暴露。偏于血瘀则胁腹刺痛,面色暗黑,颈胸出现红缕赤痕,肌肤甲错,舌有瘀斑,脉弦细涩;偏于水停则腹部坚满,摇动有水声,按之如囊裹水,甚则下肢水肿;偏于湿热则脘腹撑急,烦热口苦,尿赤便秘,舌苔*腻脉弦滑数;偏于寒湿则脘腹痞胀,得热稍舒,下肢浮肿,舌苔白腻;偏于阳虚(脾肾)则腹大胀满,入暮尤其,面色萎*,脘痞纳呆,肢冷神疲,水肿舌淡,脉沉细弦;偏于阴虚(肝肾)则面色晦滞,口燥心烦,形体消瘦,舌红少津,脉弦细数。
对本病的治疗,遵照“治病求本”之原则,根据气滞、血瘀、水裹、虚损之轻重不同,辨证治疗,灵活变通。本文从水血相关理论,提出以活血利水法为主,佐以健脾行气,用《证治准绳》调营饮加减治之,以赤芍、当归、川芎活血化瘀,莪术、元胡散血破血,茯苓、车前子、葶苈子、桑白皮行水利尿,桔梗、枳壳调畅气机,益母草、水红花子化瘀通络利水。若兼湿热加*芩、知母、茵陈清利湿热;兼寒湿加白术、薏仁、干姜温运水湿;兼脾肾阳虚加炮附子、干姜、白术温补脾肾;兼肝肾阴虚加生地、枸杞子、玉竹滋养肝肾。总之治疗本病谨守病机,勿忘其本,注意攻补缓急,不宜伐攻过猛,同时还应注意调摄;这样才能使机体气机调达,血行通畅,水液代谢正常,从而切断水臌病脏腑气机失调而致血瘀水停之间的恶性病理循环,达到胀消水除之目的。
(张元浩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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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编自《国医大家董建华医学经验集成》,作者:姜杨等。编辑:吴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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